被通报的“阴阳河”如何消“锈”返清?

2024-05-07 09:16 来源:中国环境报
查看余下全文
(责任编辑:魏金金)
手机看中经经济日报微信中经网微信

被通报的“阴阳河”如何消“锈”返清?

2024年05月07日 09:16   来源:中国环境报   张冰

  “每年长江警示片拍摄都会来鱼洞河这个点位。”贵州省凯里市生态环境分局副局长张刚说,“6年前,一股铁锈色的水涌出河面,导致大面积鱼洞河水域被严重污染,被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通报。”

  张刚口中的鱼洞河,位于贵州省凯里市,流域面积达234平方千米,属重安江一级支流,清水江二级支流。鱼洞河又分出白水河和平路河两条支流。由于两支流附近遍布煤矿,地貌复杂,它的治理一度成为难题。

  经过6年整治,如今鱼洞河流域水质持续改善,铁锈色河段大幅减少。但目前仍存有一些治理难点,尤其在丰水期,部分河道依然锈色严重,棘手难题如何解?近日,记者跟随专家前去现场调研,给鱼洞河流域持续治理“问诊把脉”。

  岩溶地貌和历史遗留煤矿问题,造成河流治理难

  “众多煤矿的历史遗留问题,加上特殊的喀斯特地貌,给鱼洞河治理造成难题。”张刚告诉记者。

  据了解,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,鱼洞河流域内煤炭资源无序开采严重,形成大面积空采区,地下煤巷错综复杂。加上流域属于典型的喀斯特岩溶地貌区,岩溶裂隙、溶洞、暗河普遍发育,降水及地下水进入煤层空采区后长期浸泡形成含铁、锰浓度较高的酸性废水,加上流域内煤石淋溶水,排入鱼洞河及其上游支流,造成大范围水污染。

  谈及流域治理难点,黔东南州生态环境局副局长段铭明进一步解释道:“治理难在出水源头不好控制、出水点位多。煤矿年代久远,不具备下井条件,无法实地勘探,有些涵水层打破,导致煤矿废水既有可能涌出来,又有可能进入地下水从其他地方冒出来,无法准确定位出水源头,下雨蓄积后又会源源不断往外冒。”

  “而且,治理区位于鱼洞河河床两岸,陡崖峭壁、山高林密,施工条件恶劣。煤层顶板岩溶水文地质条件复杂多变,地下溶洞纵横、暗河水流交错。加上无序大规模的采矿历史,且相关资料缺失导致污染通道难以查清。” 段铭明说。

  经勘探摸排,流域内规模常年出水点共27个。矿井废水、煤石淋溶水约占鱼洞河年平均流量的43%。

  “一直采取封一段、堵一段,从上游往下游找,看哪里继续冒水。找到出水口的,就先堵大口,大口变小口后,由于水流量变小,流经山体时会通过地表植物自身的净化功能调节水质。”中煤集团凯里公司总经理杨斌透露出些许无奈。

  “哪漏水就堵哪里”,这看似是“笨办法”,但也是经过多种技术路线摸索后,结合实际行成的有效办法。

  源头控制并封堵治理关键通道,水生态明显改善

  专家一行来到鱼洞河全流域27个污染点之一的龙洞泉。只见,不远处有村民正把水牛放到龙洞泉池塘泡澡。

  “我家世世代代在龙洞泉挑水吃,但早些年一场大雨过后,泉水突然变成了‘锈水’,不但人不敢吃了,水牛也不敢放了。”村民回忆道。

  2017年第一轮中央环保督察结束后,一场碧水保卫战打响了。凯里市开始全力推进鱼洞河流域环境综合治理。

  治河非一日之功,需要深入分析问题成因,形成治理方案,再分阶段与步骤实施。2021年,凯里市制定《鱼洞河流域环境综合治理规划(2021年—2030年)》,初步明确到2030年完成鱼洞河流域生态环境综合整治阶段性目标。

  “早期建设了五里桥、鱼洞、平路河3个污水处理站,进行污水末端处理,但由于治标不治本,加之成本过高而不可持续。后续开展实施3个试点项目,以探索鱼洞河整体技术治理路径。”张刚说。

  龙洞泉污染点由于地下水补径排条件独特、污染机理复杂,治理难度最大,曾被作为示范案例收入生态环境部《地下水污染风险管控和修复技术手册》。

  针对复杂的岩溶水文地质条件,当地政府创新性采用“源头控制+关键通道封堵”的治理思路,采用隔断采空区补给源、封堵关键通道、泉水近端污染口帷幕注浆、矿井水水位过高时抽出排水4项主要措施,创造性地将煤矿防治水技术应用于煤矿酸性废水污染治理中,成效明显。

  来到江口大桥向下俯瞰,记者看到,鱼洞河与重安江交织处界限已不再分明。而曾经,因这条界限泾渭分明,在督察通报案例中形容其为“阴阳河”。

  目前,鱼洞河流域酸性废水污染点治理已完成18个。总体来看,污染物总削减率在60%以上,污染河道长度由46.6千米缩减为10千米。看着对比照片,专家纷纷表示河道生态改善与治理效果明显。

  对问题河段做好摸排,采取自然恢复和人工修复结合

  河道生态改善并非治理终点,如何彻底整治河道污染点位,是当下面对的棘手难题。

  “目前剩余难度较大的治理点位有两个:一个是鱼洞泉岩溶出水点,周边有七八个历史遗留煤矿,丰水期最大水流量超4千立方米/小时,排放量占现阶段整个流域煤矿废水的80%左右;且其地表水补给范围大,污染来源复杂,附近还有未受污染的乡镇集中式饮用水源地,导致精准锁定污染难度较大。另一个是白水河河床岩溶出水,约50米长的河床有4个出水区域,由于不能采用传统的封堵技术,目前还在实施清污分流,再精准勘探出水区域。”段铭明介绍。

  当前形成的“关水生态污水治理法”,主要针对井口出水封堵,而剩余污染源为岩溶出水点,地下溶洞相互贯通,地表补给面积广,补给区内煤矿分布众多,导致难以精准确定溶洞下暗河污染源。

  当地政府曾请来一位法国的职业“蛙人”进行水下摸排,想要绘制一份完整的“水下地图”。没想到“蛙人”下水后,潜行十来米就无法向前了。他上浮后表示水下情况复杂,不容乐观。

  长江流域生态环境监督管理局高级工程师郭文思认为:“还是要寻找合适的技术手段尽快做好摸排工作。对问题河段地质情况做调查,把分段水流状态、流速、流量,输入水流专用数据模型以估算流量发生变化的位置,一旦有水流进入,河流流量就会变化,以此大致分析哪些区域还存在渗出点,便于进行封堵。”

  “接下来,我们的治理思路主要采取自然恢复和人工修复相结合的方式。对鱼洞泉等较大污染源采取一源一策,采用综合治理方法加快推进;对其他小污染点,加强监测,通过控制—减量—提升的生态处理方法进行治理,对河道变清的区域逐步开展水生态调查,科学评估区域水环境改善情况,争取逐年向好,恢复绿水青山。”黔东南州生态环境局局长袁刚介绍。

  鱼洞河的治理还在继续,能否恢复一江清水,还有赖各方共同努力。

(责任编辑:魏金金)

精彩图片